回忆解锁

白起双手插在米色长款风衣的口袋里,斜倚在警局走廊的墙角,望着身旁窗外楼下院子里的那一棵银杏树,目光里尽是说不出来的深意。又是一年深秋,那一树金黄真是好看。想着自己身为特警又不单单是特警的身份,接到那个特殊任务的一刻,恋语市那么多个分局,他偏偏选择来朝闻路的这个点,除了因为这里离金融街的她最近以外,还因为这里有一棵跟当年一样的银杏树。

白起取下左耳别着的一根刚刚值完一个通宵班的同事几个小时前递过来烟,他平时并不吸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顺手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一刻突然有点燃它的冲动。也许是因为昨晚韩野临时抓他过来做的那档网络节目,也可能是因为更早时她遇到危险问他的那句“你是从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思绪就突然回到了从前。他掏出了打火机,把烟夹在两指之间,啪一下点燃,猛吸一口,吐出,把自己置于一片烟雾缭绕之中。仿佛在这片白茫迷离间,看到了七年前的她站在了七年前的那棵银杏树下。

「在你还不知道我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第一次见到她,是那个下雨的午后,她扎着一把清爽的马尾在教学楼的屋檐下冷得瑟瑟发抖,却给身边的流浪小猫盖着一方小小的手帕。记得那天她的笑容清澈明亮,好像整个阴雨天都变得温暖了。他脱下外套盖在女孩的头上一起冲入雨中,把女孩带到安全的区域以后,还没等女孩跟他说一句“谢谢”,就紧张地离开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紧张什么,不过,自那以后,这个在白起看来有点傻乎乎的女孩子就印在了他的心上。

高一的教学区刚好在高三教学区的对面,教学楼那么大,可就是那么凑巧的,白起的课室也刚好在那个女孩课室的对面。每个上课下课的时间,白起的眼神都从未离开过对面窗户上透过来的女孩的身影。他没有去打听女孩的名字,可能觉得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她每天都可以开心得没心没肺,好像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烦恼”两个字,不像自己,背负着满满的故事。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会在他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时候,上扬着小小的弧度。

“学长学姐好,我叫苏筱悠,来自高一二班,是学校的广播台节目部的小干事。近期在策划一个广播节目是关于高三学子备考压力排解方法的,所以想要来采访一下各位学长学姐,收集一些节目素材。”女孩站在他们班的讲台上说这些话的时候,台下的同学们都在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并没有人抬头看她。女孩显得有点窘迫地低下了头,来不及跟迎过来的白起的目光相接。这是白起第一次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女孩走下讲台,同班的那些同学并不太配合女孩的采访,高三的时间分秒必争,更多的人还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开展着自己的题海战术。面对着学长学姐敷衍的回答,女孩还是很认真地在她小小的笔记本上记录着,时不时礼貌地点着头,尽管她收集到的那些信息可能并没有什么建设性。女孩快要走到白起面前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女孩跟正在说话的学姐说了声“抱歉,打扰了”,然后合上笔记本就匆匆地离开了他的课室。他看着她一路小跑地回到自己的课室,路上还因为跑得太急,差点摔了一跤。后来白起就一直等着女孩的这期节目,等着学校广播里女孩的声音响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期节目却一直都没有开播。

高三三十班,是一个被学校和老师都放弃了的班级,班里的男生女生让整个学校的老师都束手无策。当年分班考试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瞄到了隔壁桌同学的选择题,偷到了一分,也许白起也会被分到那个班里去。不过对于在不在那个班,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反正他独来独往惯了,对他来说,在哪里都一样。这可能是白起跟这个班级目前为止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那个女孩,他被这个班级的问题少年从楼顶推下来,差点英年早逝。

事情的起因,是那个黄灿灿的银杏叶铺满了校道的下午,因为任课老师之间的私下调整,刚好把三十班、白起他们班和女孩他们班排在了同一节体育课。白起和往常一样,找了一棵银杏树,身手熟练地就爬了上去,然后躺在树干之间,枕着手臂,透过层层叠叠的银杏叶,窥探着斑斑驳驳的天空,放空着自己。

突然他听到树下一阵骚动,他转头看过去,两个三十班的男生正在拿木棍用力而凶狠地戳着一只小猫,那只小猫看起来,很像是之前那个下雨的午后,女孩细心呵护着的那只。白起从树上坐起来准备跳下去阻止,却看到远处女孩扑过来抱起小猫心疼地查看着小猫腿上被木棍戳出的流血的伤口,口里喃喃念到“别怕别怕,猫咪别怕”,身后是女孩班里的体育老师。白起心想,女孩也有不太傻的时候,至少知道喊来老师做后盾,不然这两个三十班出了名的问题少年怎么肯轻易放她走。

这件事情,白起以为也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有一天,他路过高三三十班的时候听到那天那两个问题少年正在召集班里的四五个兄弟准备去报复那个女孩,听起来应该是那天的事情体育老师报告到年级主任那去了,两个男生大概受到了什么他们认为不能接受的惩罚,面子上过不去。香港的《古惑仔》电影是这个班里达成共识的至上教材,山鸡哥和陈浩南教给他们的人生道理是有仇必报、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白起双手插在校服裤的口袋里,斜靠在三十班课室的门框上,午后的阳光刚好洒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看着地面,用不大但是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到的声音,说“她的事,冲我来。”说完便用不容质疑的眼神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伸出右手食指向上一指“去天台”,然后不等其他人回答便转身往楼梯上走。

对方加在一起六个人,白起被围在中间。虽然对方并不知道这个愣头青为什么要为那个女孩强出头,但“唯恐天下不乱”是他们的天性,当然,他们也跟白起达成了“只要白起能以一敌六胜过他们,他们就不再找女孩的麻烦”的协议,可能在他们的潜意识里面就没有算入白起获胜的可能性。白起倒也不担心他们食言,毕竟他们的至上教材还教过他们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结果当然是白起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不过他自己也受了伤。白起从地上站起来,用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看了一眼地上躺得横七竖八嗷嗷叫痛的男生们,转身准备离开天台。突然听到躲在楼梯口不知道观看了多久这场鏖战的韩野大喊了一声“小心。”但是白起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被之前还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手下败将奋力推到了天台的边缘,一个踉跄就往楼下跌去。下坠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推他下楼的那个人一脸惊慌的表情,看到了从楼道里冲出来手足无措的韩野……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某月某日广播站传出来那个女孩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告而别。”他心里有些愧疚,虽然那个女孩可能并不记得他,但是这一次他可能来不及跟女孩告别了吧。

他闭着眼睛,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感受着人生最后一次被风拥抱。突然他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回弹的阻力,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突然扬起了数不清的金黄色的银杏叶,仿佛无数只飞舞着的黄色蝴蝶把他托起。在他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重新往下落,却在经过女孩课室的窗外时,他的手突然被一只带着黑色小碎钻手链的纤细白皙的小手抓住,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他过于强烈地回握,扯断了手链。他抬头,映入眼眸的,是那个叫苏筱悠的女孩。

后来的故事当然是白起被救起,他跟三十班的同学打架在韩野的渲染下从一敌六变成了一敌十、二十、三十,并迅速在学校传开,没有人再去追究白起是为了什么原因打架,却逐渐被不明就里的同学归类为跟三十班一样的问题少年,也同时在女孩的心里印上了这样的印象。

一阵灼热的刺痛把白起从回忆里拉回现实,是指间点燃的香烟燃到了尽头,他还是不喜欢香烟的味道,从始至终,也只在点燃的那一刻吸了一口。他把烟蒂丢到地上,轻轻地踩灭了火。换了个姿势撑在窗前,伸手摸了一下耳垂上的那颗黑色的耳钉,那是当年女孩救下他以后,他去楼下草丛中找到的手链的残留。本想修好以后还给女孩,但是坏得太过彻底无法复原,于是他便把它改造成了耳钉,第二天去打了耳洞,从此便一直戴着。也是从那时起,他就在心里默默地对女孩说“你和信仰,我都会誓死守护。”


PS:1.故事的设定是在白起的evol还没有完全觉醒的前提下,那个坠楼过程中的反弹阻力,是白起evol在性命攸关时的初步觉醒,但是白起自己不知道,所以他认为是女孩在他落地前的那一刻救了他。

2.这篇同人的灵感来自于剧情第七章女主问白起「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以及说起校园暴力时白起那句「那我很幸运,有一个人在我在落地前的那一刻抓住了我」

3.有微博小伙伴跟我说这个文跟「校园之约」的约会有剧情矛盾,不过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解锁这个约会,非酋没有抽到那时深秋,回忆解锁的碎片还差一片,以及也没有去微博看过这个约会的相关剧透,所以还请各位小伙伴不要介意这个bug,然后谢谢给我点赞和点喜欢的大家,么么哒!——2018.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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